《叹鲁二首》白居易(唐)
季桓心岂忠,其富过周公。阳货道岂正,其权执国命。
由来富与权,不系才与贤。所托得其地,虽愚亦获安。
彘肥因粪壤,鼠稳依社坛。虫兽尚如是,岂谓无因缘?
展禽胡为者?直道竟三黜。颜子何如人?屡空聊过日。
皆怀王佐道,不践陪臣秩。自古无奈何,命为时所屈。
有如草木分,天各与其一。荔枝非名花,牡丹无甘实。
《荔枝》韩偓(唐)
巧裁彩片裹神浆,崖蜜天然有异香。
应是仙人金掌露,结成冰入茜罗囊。
《四月八日尝新荔枝》杨万里(南宋)
一点胭脂染蒂旁,忽然红遍绿衣裳。
紫琼骨骼丁香瘦,白雪肌肤午暑凉。
掌上冰丸那忍触,樽前风味独难忘。
《六月北》黄家玲
六月北通色好重,村村都飘荔枝火,岭岭都盖映山红
六月北通香好浓,山山都流红河水,坡坡都吹荔枝风
六月北通路好通,东通西通南也通,地通水通天还通
六月北通人好众,名流荟萃天涯来,同唱一曲北通《荔枝颂》——
“苏东坡”们“日啖荔枝三百颗”,“杨贵妃”们重温“妃子笑”之梦
满街都见“红线女”,喊“卖荔枝”脸不红……
哎,那石鼓岭上的石鼓,那牛栏岭顶的牛栏,那清湖村中的清湖,那武利江上的上水龙……
还有荔枝窑里的荔枝干,荔枝棚里的荔枝酒,荔枝坳里的荔枝蜜,镇办厂里的荔枝罐头……
统统都变成荔枝客嘴边的风神,有时还坐飞机直闯霄九重……
六月弱通笑圆了嘴,荔枝钱堆起新楼幢连幢。
荔枝人要借六月荔枝这把火,把北通的十二个月都烧红!
朱宣咸中国画作品《得利》,《老干新枝》和《荔枝》等。
《荔枝》,肖复兴著,北京人,1947
年生。
我第一次吃荔枝,是28岁的时候。那是十几年前,我刚到北京,家中只有孤零零的老母。站在荔枝摊儿前,脚挪不动步。那时,北京很少见到这种南国水果,时令一过,不消几日,再想买就买不到了。想想活到28岁,居然没有尝过荔枝的滋味,再想想母亲快70岁的人了,也从来没有吃过荔枝呢!虽然一斤要好几元,挺贵的,咬咬牙,还是掏出钱买了一斤。那时,我刚在郊区谋上中学老师的职,衣袋里正有当月42元半的工资,硬邦邦的,鼓起几分胆气。我想让母亲尝尝鲜,她一定会高兴的。
回到家,还没容我从书包里掏出荔枝,母亲先端出一盘沙果。这是一种比海棠大不了多少的小果子,居然每个都长着疤,有的还烂了皮,只是让母亲一一剜声去了疤,洗得干干净净。每个沙果都显得晶光透亮,沾着晶莹的水珠,果皮上红的纹络显得格外清晰。不知老人家洗了几遍才洗成这般模样。我知道这一定是母亲买的处理水果,每斤顶多5分或者1角。居家过日子,老人就是这样一辈子过来了。
我拿了一个沙果塞进嘴里,连声说真好吃,又明知故问多少钱一斤,然后不住口说真便宜——其实,母亲知道那是我在安慰她而已,但这样的把戏每次依然让她高兴。趁着她高兴的劲儿,我掏出荔枝:“妈!今儿我给您也买了好东西。”母亲一见荔枝,脸立刻沉了下来:“你财主了怎么着?这么贵的东西,你……”我打断母亲的话:“这么贵的东西,不兴咱们尝尝鲜!”母亲扑哧一声笑了,筋脉突兀的手不停地抚摸着荔枝,然后用小拇指甲盖划破荔枝皮,小心翼翼地剥开皮又不让皮掉下,手心托着荔枝,像是托着一只刚刚啄破蛋壳的小鸡,那样爱怜地望着舍不得吞下,嘴里不住地对我说:“你说它是怎么长的?怎么红皮里就长着这么白的肉?”毕竟是第一次吃,毕竟是好吃!母样竟像孩子一样高兴。
那一晚,正巧有位老师带着几个学生突然到我家做客,望着桌上这两盘水果有些奇怪。也是,一盘沙果伤痕累累,一盘荔枝玲珑剔透,对比过于鲜明。说实话,自尊心与虚荣心齐头并进,我觉得自己仿佛是那盘丑小鸭般的沙果,真恨不得变戏法一样把它一下子变走。母亲端上茶来,笑吟吟顺手把沙果端走,那般不经意,然后回过头对客人说:“快尝尝荔枝吧!”说得那般自然、妥贴。
母亲很喜欢吃荔枝,但是她舍不得吃,每次都把大个的荔枝给我吃。以后每年的夏天,不管荔枝多贵,我总是要买上一两斤,让母亲尝尝鲜。荔枝成了我家一年一度的保留节目,一直延续到三年前母亲去世。母亲去世前是夏天,正赶上荔枝刚上市。我买了好多新鲜的荔枝,皮薄核小,鲜红的皮一剥掉,白中泛青的肉蒙着一层细细的水珠,仿佛跑了多远的路,累得张着一张张汗津津的小脸。是啊,它们整整跑了一年的长跑,才又和我们阔别重逢。我感到慰藉的是,母亲临终前一天还吃到了水灵灵的荔枝,我一直信为是天命,是母亲善良忠厚一生的报偿。如果荔枝晚几天上市,我迟几天才买,那该是何等的遗憾,会让我产生多少无法弥补的痛楚。
其实,我错了。自从家里添了小孙子,母亲便把原来给儿子的爱分给孙子一部分。我忽略了身旁小馋猫的存在,他再不用熬到28岁才能尝到荔枝,他还不懂得什么叫珍贵,什么叫舍不得,只知道想吃便张开嘴巴。母亲去世很久,我才知道母亲临终前一直舍不得吃一颗荔枝,都给了她心爱的太馋嘴的小孙子吃了。
而今,荔枝依旧年年红。